庆平县从三个月之前开始, 有离奇的死亡案件出现。
王家村的王姓夫妇、燕姓富户家中的少爷、山中的猎户、还有展昭来到庆平的那一天晚上,住在城中的刘三。
这五个人之间的关系,早被县令陈玉山翻来覆去的研究。他们之间绝没有一点点的联系, 要说是他们合谋杀死了某个人,那简直是无稽之谈。
但是这五个人之间, 的确是有共通之处的——假如展昭猜的没错的话。
展昭翻身下榻, 就要去这几人家中查探,琥珀急了,一把就抓住了他, 在他胳膊上又留下了几道血痕。
都不用琥珀说话,展昭都能猜得到这小美人会说的话, 他微微一笑, 只道“琥珀要和我一起去查案么?阳气……应当还充足吧?”
说起这等话来, 他免不得还是有些难为情的,于是说到后面半句, 连音量也降低了几分。
琥珀可不是会因为这种事而羞涩的,她警惕地确认了一下, 确定展昭没有想丢下她的意思, 这才伸了个懒腰, 摸了摸自己的肚皮,道“还够哦……你看。”
其实看不到什么的, 只能看到琥珀纤细而洁白的腰肢,可展昭只看了一眼,耳根子就红到了极点,几乎不敢再看。琥珀伸手抓过衣裙穿上, 又带好了帷帽。
无论怎么说, 她还是不想直面太阳的。
收拾打扮好之后, 他们就一同出发去查案了。
先去的是王家村。
这对夫妇的家中已没人了,可是他们的邻居却还活着,展昭要问的事情也很简单,没有什么说不得的。
他只问邻居家的一位老太,这对夫妇在生了这个宝贝儿子之前,有没有过别的孩子?
这种事情,是躲不过街坊邻居的,在王家村这样的小地方,人们更是没什么谈资,一点小事,就能传得到处都是。更何况,王姓夫妇的那个宝贝儿子,出了那么大、那么骇人听闻的事情,他们家的事情自然为人津津乐道,说什么的都有。
展昭官府办案,这老太太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王姓夫妇的宝贝儿子五岁。
六年之前,这二人成亲,媳妇也的确很快就怀了孕,只是生了一个女儿,他们家穷苦,不想要女儿,于是就把刚出生的女儿扔进尿盆里溺死了。
这老太太满口都没有牙,一张口,像是一个黑洞洞的洞口,她阴恻恻地道“说不定啊……那孩子会生这种怪病,是因为那死去的女孩回来投胎了呢。”
展昭心中一跳。
他没有多言,只是淡淡道了谢,又去了燕家。
燕家的事情就不宜去问那富户了,还是问家里的丫鬟下人会好些。
燕家世代单传,燕少爷可是独苗。
此时此刻的世代单传,指的乃是世代都只有一个儿子,至于女儿,是不算在“传宗接代”的列表之中的。所以世代单传,也有可能会有女儿。
但令展昭没想到的是,燕家从来没有过小姐。
燕家是庆平县的世家大户,几代以来,一直都没有过女儿出生!
从概率上来说,这简直太奇怪、太诡异了。
但问题的答案往往也很简单,因为这一家不喜欢女儿,一生出女儿,就要把她们杀掉!!
而杀死女婴的方法,也实在是令人遍体生寒。
——先杀死,再把女婴埋到大街之下,令万人践踏,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震慑这些投胎的女鬼,叫她们不敢投胎到他们燕家!
展昭听了,已说不出话来了。
就连琥珀都已吓到了,她瞪着眼睛,盯着那个被他们抓来问话的燕家老嬷嬷。只不可置信……这世上的人,就如此痛恨女儿么?
她其实一直不明白,定娘的死是为了什么。
在她看来,那只是很小的一件事情而已,不喜欢在这个地方住着,那就换一个地方去住就好了,为什么只这么简单的事情,却可以让她们费劲了周折,最后还赔上了她们的两条命呢?
即使是她在最后去质问那杜家老太太的时候,她也实在没有明白,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现在,她好似稍微有点明白了。
两个人沉默地从燕家出来,沉默地走在大街之上,琥珀看着满街的男男女女,忽然觉得这是一个很奇怪的世界。
平静而安宁的外表之下,却不知隐藏了多少污垢与腐朽。
半晌,她忽然问展昭“展昭,世人是不是皆以男子为贵、女子为贱?”
展昭也沉默了。
他侧头看了琥珀一眼,道“是。”
琥珀又道“……为什么呢?”
展昭道“我也不明白。”
穷人是原罪么?生来就受苦;女人是原罪么?……甚至有那么多的女孩子,连出生都成了一种奢侈。
琥珀道“……这世上竟也有你不明白的事情?”
展昭苦笑。
半晌,他道“琥珀,这世上我不明白的事情,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