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子湛被打掉牙的事,很快就传到了皇帝耳朵旁,同时,也传回了正在办丧事的左相府中。
傅轻容身穿一身素衣,妆容淡雅,脸上挂着泪痕与伤心。正哭着呢,就听来人禀报说小皇孙被人打掉了牙!
她猛地窜了起来,眼前一黑,差点摔倒。
董代英也跟了过来,脸上的阴毒几乎要化成水,她领着傅轻容一起,连一身素衣都没换,就往宫中赶。
太极殿,内书房。
“云来国皇帝的意思是想联姻?”百里墨胤开口,声音中透着几分意外,也有几分不解。
这个节点,他们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百里青仁也坐在一旁,听了启文帝的话,他心中升起几分猜测,“他是怕天启与北狄联姻之后,会转头对付他,所以心里着急了吧?”
启文帝批着奏章,神色平静且淡定。
百里墨胤点头,道:“不排除这种可能,不然也解释不通他们为何频频侵犯我们天启。”
总不至于是想给我们送人头来的!
“不过,既然想联姻,他们又为何选择侵袭骚扰的方式?他们这样做,就不怕我们天启不仅拒绝联姻,还如他们所顾忌的,联合北狄一起,把云来给收服吗?”
启文帝抬起眸,看向一旁一直未说话的百里墨卿,收了收眼神,淡淡问道,“老七,你怎么看这事?”
百里墨胤听见启文帝询问百里墨卿,脸色微微一变。
这还是百里墨卿回京都以来,第一次参与国事的讨论,他甚至有些怀疑,父皇是不是准备让老七重新掌权了?
百里墨卿沉默片刻,随后淡淡出声,“父皇见谅,儿臣没有什么看法。”
启文帝批着奏章的手微微一顿,脸上露出几分不满,“以往,你是最有看法的人,怎么如今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是真没有看法,还是有看法却不想说?”
百里青仁听了这话,知道启文帝是心中不快了,他眼神中露出几分担忧,瞥了一眼百里墨卿,想警告他别这么硬刚!
可他,似乎明显没有搭理他的意思。
百里墨卿垂着眸,声音平静,透着几分自嘲,“父皇,您说的,那是五年前的儿臣了!”
“如今,儿臣远离朝堂数年,早已经不知道这朝堂间的关系利弊,国情差距,因此,自然也就产生不了什么看法。”
这话听着似乎很有道理,可启文帝却觉得这话缺少几分真诚,“是吗?”
堂堂东篱王,即便被贬出京,可根深蒂固的权力,和错综复杂的关系网,岂是那么容易就能分崩离析的?
他说他对朝堂情况不明,这话谁会信?这天下,应该没有人,能看得比他更清楚的了吧?
“父皇是觉得,儿臣有所隐瞒吗?”
百里墨卿抬头看他,眼神平静而淡定,没有丝毫的畏惧或慌乱,一副坦诚的模样。
“老七,你怎么能这么跟父皇说话?”百里墨胤皱起眉,满脸的不悦,似是为启文帝抱不平。
启文帝收回目光,不过眼神中,却是真的浮现了几分不满。
他语气听不出情绪起伏,淡淡地问道:“老七,你还是在介怀当年的事吧?”
百里墨卿没说话,微微低头垂眸,叫人看不到他眼里的情绪。
“当年的事,确实是父皇没有查清楚,还让你受了那么多的苦……”
“可是,如今你已是一等亲王!这样的补偿,难道还不能让你释怀吗?”
听了这话,百里墨卿嘴角没忍住勾起一抹讥讽的笑。
释怀?
他有什么资格释怀?起码他还留了一条命,可二哥呢?他却连生存的机会都没有!
自证的证据,他交给了他,能证明自己清白的证人,也交给了他,可是后来呢?
漫长的等待之后,是证据的消失,证人的死亡。
若不是这五年来坚持不懈地寻找证据,若不是舒禾半年前救了他的命,还帮他守住了北铩城,如今的他,怕是早就追随二哥而去了吧?
现在让他释怀?
是真把他当成傻子了吗?
他低垂眼眸,声音平静,“父皇,您多虑了。”
“您为君父,我为臣子,君恩如天,何来芥蒂?又谈何介怀?”
“况且,您为儿臣做的也已经够多了,儿臣衷心感激!”
百里墨胤听着这话,心中忍不住冷笑:这几年,老七别的没学会,拍马屁倒是学得深入骨髓。
可惜,即便他再会说话,也改变不了自己已定的命运!
启文帝听着这话,心里说不出什么感受。
看似真诚的话,却总让他无法相信。
“皇上!!”
门外传来大太监刘钦略显慌乱的声音。
启文帝皱着眉头,瞥了他一眼,“何事?!”
刘钦看了一眼百里墨卿,又看了一眼百里墨胤,脸色难看又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