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煤这活儿很简单,没什么技术含量,赚的就是个辛苦钱,工作内容就是把煤从煤场,送到订煤人的家里,通常一车都得拉个千把斤的煤,送完了再回厂里拉,不送货的时候,有煤车到厂,再帮着卸卸车也就行了,固定工资一个月二十六块八。
陈成到厂里找曹红军报了个道,便开始了自己的工作,王娟生前骑的那辆三轮车已经摔零碎了,所以厂里给他重新配了一辆崭新的三轮车。
王娟为人和善,性格也好,活着的时候就是煤厂里出了名的老好人,如今陈成来接自己母亲的班儿,其他工人自然也都对他很是照顾。
陈成起初还以为送煤这个活很容易,但干上以后,才知道到底有多辛苦!
每袋儿煤少说都是百十来斤重,碰到好人家,兴许还愿意帮他搭把手,一起把煤抬进院子里去,要是碰见不好说话的,陈成就只能一个人扛着煤袋子,一包接一包的给人家卸煤。
陈成真是很难想象,自己母亲那么单薄的身板儿,以前是怎么把这么重的活儿给干下来的,这才干了一天他就感觉全身像散了架子一样。
因为早上上班早,有时下班又比较晚,所以接送陈文文的事儿,就落在了陈海的身上。
晚上陈成回家的时候,陈海和陈文文就已经都到家了,陈海还煮了一锅地瓜粥等陈成回来吃饭。
陈成脱下满是煤渣子的外套,又倒了盆水擦了擦身子,便和弟弟、妹妹一起围坐在桌前吃起了饭。
陈文文看着陈成略显憔悴的脸庞,小声问道:“哥上班是不是很累啊?”
陈成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不累!我就是平时缺乏锻炼了,现在运动运动挺好!小海你这粥煮的不错啊!”
陈海看着脖子上还有泥垢的陈成,咬了咬牙说道:“哥!我觉得你不应该放弃高考!你成绩这么好肯定能考上个好大学!你应该回学校念书!”
陈成故作轻松地说道:“呵呵......其实也没啥区别!念了大学不也是为了以后能出息,能挣钱吗?我现在无非就是早点儿出来工作了,挺好!”
“你骗人!今天早上我醒来的时候,还看见你拿着书包发呆!哥你回去上学吧!妈......妈不是有丧葬费吗?不够咱们吃饭的吗?”陈海说着眼睛就又有点儿红了。
陈成放下碗筷看着自己的弟弟说道:“小海啊!妈的丧葬费没有多少钱,而且都是死钱,花着花着就没了,哥要是不出去挣钱,咱们三个就得饿死!大人的事儿,不用你操心,你和文文好好学习就行!”
陈成不愿意多做解释,更不想陈海和陈文文的心里有什么负担,他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把弟弟、妹妹抚养成人,看着他们成家立业,这样自己才能对得起,自己母亲的临终嘱托。
晚上的时候陈成就把头上的纱布给拿掉了,右侧额头上的伤口已经结痂了,看样就算是好了也得留下一道疤。
陈成确实是累坏了,虽然以前也经常帮母亲做家务,但如此繁重的体力活儿他还是第一次干,躺在炕上,感觉骨头都酥了......
即便是如此辛苦的工作,每天也只能换来不足一块钱的报酬,虽然廉价,但陈成还是得咬牙坚持下去,因为这是为了自己的弟弟、妹妹能吃上饱饭,为了这个家不散掉,更是为了对得起自己母亲的临终嘱托……
一晃一个星期就过去了,陈成也逐渐习惯了上班的日子,虽然每天都累得要死,但体格却健硕了许多。
三杠子终于出院了!虽然三杠子‘活儿’做的好,手里有两个钱儿,但住了这一个礼拜的院,花销着实不少,让他十分的肉疼。
最关键的是三杠子感觉自己下边儿那两个‘核桃’,好像被陈成给捏坏了,虽然医生说没什么事儿,但是三杠子每次尿尿的时候却都十分费劲儿,不尿个五六分钟根本就尿不出来,而且就算尿出来了,也是滴滴答答断断续续的,就好像是生了锈的水龙头一样......
三杠子虽然恨陈成恨的牙根痒痒,却又不太敢直接去找陈成报仇,陈成这一招‘龙爪手’已经给他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心理阴影。
经过再三考量,三杠子决定先去找杨龙杨虎要点儿医药费,然后等自己的伤势痊愈了,再去找陈成报仇。
杨龙和杨虎都十分清楚三杠子的为人,知道三杠子出院肯定得找他们,所以这些天白天都躲在家里足不出户,只有晚上才敢出门透透气。
陈成母亲离世的消息,这两天也传到了杨龙、杨虎的耳朵里,他们这才知道陈成那天为什么会突然发狠,两人都觉得十分愧疚,想要去和陈成道个歉,但又不敢去找陈成。
这哥俩在家里待上个一两天还行,但总不出门儿肯定是不行的,干粮总有吃完的时候,他们不出去‘干活儿’哪来的钱花呢?
所以在三杠子住院后的第四天,这哥俩就又开始到火车站去干活儿了,为了避开三杠子,杨龙和杨虎都是选择上午八九点钟出门扒窃,下午不到两点就回家,三杠子是干夜里活儿的,这个时间段他一般都会在家里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