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怕还有什么不下饭的词冒出来,开口道,“宁大人手还伤着?”
“嗯…”宁如深低眼瞥见自己手心的红痕。惊马的时候他死命扯着缰绳,勒出来的。
“谢王爷关心,一点皮外伤。”
手中的盘子忽然被端走。
李无廷语调淡淡,“宁卿自行用膳。切不了肉可唤宫人,莫让人觉得朕在虐待朝臣。”
宁如深眨了下眼,“是。”
在宫人的伺候下,一叠切好的肉很快堆入盘中,手边除了肉还有酒菜瓜果。
宁如深从里面拿了片生菜叶。
他想起以前看过的烤肉吃法,就张大嘴,拿菜叶往上一盖,把肉全部塞进了深渊巨口。
李无廷正好瞥见,“……你在干什么。”
宁如深嘴里几乎被塞得严丝合缝,“菜包肉。”
李无廷垂睫盯着他。
从那明艳生动的双眼,到鼓鼓囊囊的两腮。
待他咽下去,李无廷才缓缓开口,“宁卿是在哪里学到的这么一种……”他停顿下来,似乎在斟酌一个合适的形容词。
“不顾死活的吃法?”
宁如深,“……”
宁如深说,“家乡吃法。”
“家乡吃法?”李无廷语调不紧不慢,目光直望进宁如深眼底,仿佛要透过这副面容将人的灵魂看透,“朕记得宁卿家乡在虞川。”
懂了,意思是他们都很丢脸。
宁如深看他那单纯好懂的眼神逐渐变得不单纯,忙说,“因为臣丢的是自己的脸,殿下丢的是天家的脸。”
上回宁如深醉酒的情形又浮现在他眼前——整个人懵懵的,问什么就下意识答什么。
他下意识舔了下唇角,“嗯。”
座上静了两息,李无廷指尖点了点膝盖,“喔,聊什么了?”
李无廷,“……”
说完抬步出了帐篷。
“去哪儿了?”
李无廷青筋一跳,“景煜,成何体统!”
两人正在这儿坐着有一搭没一搭地鸡同鸭讲,远远便听耿砚的声音唤道,“宁琛——”
李无廷眸光定了定,“醉了?”
隔了没一会儿。
李景煜悄咪咪,“我们来聊点皇兄的私事。”
李景煜困惑,“那为什么刚刚吃菜包肉,皇兄不说你,只说我?”
宁如深正坐在围栏边吹风,小王爷李景煜就带着宫人过来了,“宁大人。”
他喝醉后其实并不闹腾,反而比平时安分乖顺。思绪也慢上半拍,做什么都是下意识的反应。
……那这次呢?
搭配的酒水是沁甜的果酒,度数不高。
只见李景煜盖了一大片菜叶,在宫人惊恐的目光下往嘴里扑扑塞肉。
李景煜身为王爷,有自己单独的帐篷。
出于上次遥遥望见彼岸花和奈何桥的经验,他这次远离了河畔,去了营地外的围栏边。
宁如深开始专心对付烤肉。
“皇兄不在这儿。”
李景煜回想着耿砚的话,“嗯,醉得任人摆布。”
宁如深咕咚咕咚喝了不少,等用完晚膳才发觉颊侧起了点热度。
接下来的晚膳,一大一小都安分了下来。
他回了帐篷一看,发现他那威严沉稳的三皇兄正端坐在里面,“皇兄!”
李景煜刚由宫人换了身衣裳,帐篷帘子又被掀开,轩王李应棠探身张望,“景煜,陛下呢?”
李景煜说,“一些私话。不过宁大人醉了,很快被犬…嗯耿侍郎接走了。”
“嘶,嗷…!”耿砚气得想把他扔出去,看景王还在旁边眼巴巴瞅着,又忍了忍,半扶半拽着宁如深请辞往回走。
·
李景煜若有所思。
只不过后来掉进水里失去了意识。
宁如深循着意识抬腿就是一脚。
李景煜已经自顾自小声开口,“皇兄待你是不是与旁人不同?”
“若有机会,朕也去亲眼见识一番。”
硬要说有什么不同。
李无廷抬眼看来。
天穹笼罩着这片辽阔的围场,夜风簌簌吹过草叶,携来一丝清凉。
李无廷垂眼默了会儿,随即起身,“朕过去看看,你早些休息。”
柴火烤出来的肉带了股木质香,山中的野禽肉质更是鲜嫩,在现代很难吃到。
耿砚见状,新奇打量,“你还真是醉得任人摆布。”
…
李应棠瞳孔地震。
李景煜说,“去找宁大人聊天了。”
他觉得自己怕不是醉得厉害了。
任人摆布……
两人转过头。
宁如深大脑又有种逐渐放空的感觉了,他起身同李无廷请辞,“臣告退。”
宁如深看着跟前的小短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