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只是单纯的渴求罢了。
她揉皱了干净雪白的画卷,在上面留下了浓重的痕迹。
温和寡欲的青年抛去外在的责任枷锁,不论如何严于律己、收心敛性,说到底也只是个有血有肉,也有需求的人类罢了。
阴刀放下手,两人的目光在空气里相遇。
她想,也许只是最简单的需求罢了。
但他垂眸朝她看来的神色,如同被水雾沾湿颜色渐深的眼瞳,还有他哑声呼唤她的名字时,喉咙深处微微的颤抖――
“小梅。”
最后一道摇摇欲坠的防线,也彻底被破堤而出的感情摧毁。
阴刀朝她吻过来的时候,她没有避开。
当他生涩地吮丨弄她的嘴唇时,她柔软地张开唇丨舌,轻轻偏头让两人更加紧密地贴合在一起。
外面的季节好像是夏末,蝉鸣在遥远的地方嘶鸣不休,空气泛起涟漪般的震动,一圈又一圈,绵延无尽地在碧空下回响。
午后空气燥热,即将落败的野花酝酿着甜蜜而萎靡的花香,太阳将绿叶晒得发亮,葱郁的树影筛落明晃晃的光斑,昏沉的时间凝滞如同古老的树脂。
衣架倾倒,满室的和服如色泽艳丽的河水流淌,灿烂流丽的衣裳从屏风滑落,簇拥的紫藤花从枝头飘到地上,重重叠叠地铺了一层又一层。
细带散落,四季的图纹如花盛开。
青色的海波流过起伏的山脉,雍容的牡丹折盖清雅的碧竹,真丝织锦的和服被白皙的手指紧紧攥住,金色的绣线抚过雪白的仙鹤,乌黑的长发铺在凌霜傲雪的寒梅上,淡淡的香气如云霞弥漫。
“……小梅。”
她含糊地回应着那个声音,回应着对方给予她的名字。
夏末的空气又闷又沉,湿润粘热,眨眼便能让人身上冒出一层薄汗。
和服的衣料柔软光滑,带着丝绸般的凉意,她无意识地蜷起脚趾,蹭着衣服上细腻精致的纹路。
“小梅。”
“小梅。”
紫色的和服流淌着美丽的花枝,柔软的花蕾徐徐绽放,浓稠的花蜜散发出令人头晕目眩的香气,浅色的花瓣逐渐染上艳丽深沉的颜色,和白皙如玉的手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她偏过头,恍惚地注视着满室的色彩。
抚摸花枝的手在颤抖,温柔急切的动作不复平日的耐心稳重,她阖上眼,抓紧身侧散落的和服。
“……啊。”
声音不受控制地溢出唇隙,她快要无法呼吸。
“阴刀。”
太重了。
她将脸埋入皱巴巴的衣裳,闷住丢人的哭腔。
御帘垂下的绦带在风中摇晃,敲击的玉石发出清脆的声响,悦耳如同绑着红绳的铃铛。
“小梅。”他好像丧失了言语,只会迷乱地重复相同的音节。
温柔沙哑的声音落入耳畔,不断引起灵魂深处的战栗,几乎让人想要逃离过于甜蜜的折磨。
迷失了时间的概念,她只觉得自己在不断下落,下落,失重的感觉永无止境,闷热的空气好像变成了不会干枯的火,愈烧愈烈,越来越烫,只有耳边的声音在不断回响,铃铛的声音越来越急,她恍惚间好像听见庭院里传来惊鹿的声音。
咚的一声,竹管敲在石头上。
她被吓了一跳,倏然弓起躺在和服上的腰肢。
“没事的。”阴刀抱住她,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按下去。
汗水从他的鼻尖低落,他深深地注视着她的眼睛,浅褐色的瞳仁笼罩着湿润的雾气,汗湿的长发乌黑浓密,像柔软的海藻一样顺着苍白的脊背散落。
饮下清泉只会让人更渴,洇出的水渍打湿了艳丽的和服,涂抹出积淤的深色。
分开花瓣,浅绯的花蕊轻轻挺立,露水滚落花萼,用指腹轻轻一按,甜美的花蜜便会如泉水涌出。
窗外蝉鸣喧嚣,滚烫的阳光仿佛能融化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