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温凉叫人搬来椅子和桌凳。
那把椅子稳稳当当的放置在房门外,与院子之间隔着几级台阶,仿佛是一道难以跨越的鸿沟。若是有人端坐在此处,定然不会矮一头,失了身份,这正是池温凉要达到的效果。而那矮脚桌凳紧紧的与椅子摆放一起。
望舒拿来笔墨纸砚坐下,白瑜立马殷勤地走到望舒一旁跪坐,安静地仔细研磨。眉眼恭顺,似乎只要她不说话,就像个空气一般。
白瑜的心中有预感,重头戏即将拉开序幕了。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这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如同风暴前夕的宁静。
反正无论如何不会波及自己就是了,思及此,白瑜放下心来。
池温凉悠然落座于那把精雕细琢的黄花梨圆背交椅之中,双手轻轻搭于膝头,姿态闲适而不失庄重。她的腰背挺拔如松,透露出一种不经意的风骨,周身萦绕着一股淡淡的、难以言喻的清冷之气,既显得超凡脱俗,又让人无法轻易忽视其存在。
她缓缓扫视一周,见人已经到齐,淡淡点头,开口直入主题,“既然卫管事将你们送来,你们就是我波粼轩的人了。”
“是波粼轩的人,就要守波粼轩的规矩。”
“方才迟到的三个二等丫鬟和两个婆子,站出来。”
地下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似乎是在讨论该不该照做。
其中一位穿着二等丫鬟衣服的年轻女孩,不服气地对着池温凉呛话:“夫人这话可就说错了,我们确实是卫管事送到波粼轩的,但我们先是侯府的下人,夫人可别往里本末顺序。”
她的声音极细,言语中带着浓厚的挑衅,任谁听了都不会舒服。
池温凉小声笑了,对于池温凉的这个笑,她们都不太理解,为什么这般难堪的场景,池温凉还笑得出来。
而池温凉之所以笑,是因为出头鸟出头了,她这个猎人自然兴奋。
她头微微偏了一下,似乎是真的在请教问题,“你既然说,你是侯府的人,那我又是谁?”
那二等丫鬟心头猛然一跳,这完全就是个陷阱问题啊,只是主子提问,奴婢是必须要回答的。
她的声音比刚才小了很多,“您,是侯府的夫人。”
池温凉满意点头,看着那个丫鬟有提问道:“那我既然是侯府夫人,也就是侯府的主子了,对吧?”
她的声量不大,却能让所有人都听见。
见池温凉似乎不是个好欺负的,有些人已经暗暗后悔了。
所有人不发一言,整个院子只有白瑜手中传来稀稀疏疏的磨墨声。墨条与砚台摩擦的声响不大,却落在了所有人的心头。
如此场景,池温凉甚是满意,她淡定的继续开口,将那个领不清的出头鸟抛之脑后。
“是谁一开始没到的,我心中自然有数,你们若是打量着我初来乍到,对你们的面容不熟悉,就以为可以逃过一劫,那就别怪我发作了。”
不怒自威的话语让人心中一惊。
她们只觉得心中一凛,仿佛有股无形的力量在胸膛内涌动,推动着犹豫的堤坝。终于,她们深吸一口气,陆陆续续往前站了两步,与后面的相隔开,形成两个部分。
见人群站定,不再动作,池温凉这才继续说:“你们无视主子命令,原本是该惩罚的,但念在你们是初犯,便处罚一个月的月前,就作罢了。”
那几个丫鬟婆子狠狠咬牙,到底没有再说些什么。
虽说一个月的月钱是很多,但在侯府过了那么多年,没几个谁单靠着那点月钱过活的。
池温凉自然也是知道这一点的,所以也只是算作小惩大诫。
不等池温凉有下一步动作,王婆子不服气的开口:“夫人竟然要罚,为何偏偏漏了一个?”
她说的是谁,所有人心知肚明。皆等着看池温凉如何行事。
昨夜她单留了白瑜和碧落下来,还给她们改了名字,其中门道自然明了。
池温凉轻点了一下扶手,我望舒心领神会,站起身对王婆子呵斥,“夫人如何行事,岂容你置喙?”
碧落见王婆子点自己,心中还为那一个月的月钱惋惜,却不成想,夫人竟然主动维护自己!
她脸上马上涌起欣喜,跟着望舒一起呵斥王婆子,“你个老虔婆,寡妇命,是十足十的煞星,夫人就该把你一棍子打出去,可别碍了夫人的眼。”
王婆子平日里最是厉害,若谁说了她不爱听的,立马就打过去,作势要挠花那张贱嘴,唯一触动她泪水的,也只有她守寡多年的这件事了。
但因着她平日为人,也极少数会有人触她霉头。
如今碧落大咧咧的当众说出,还是用如此轻蔑的语气,王婆子心头酸,浑浊的眼眶瞬间情满泪水。
她气的指着碧落,说不出一句话。而和她交好的两个婆子也心疼的看她。
气氛瞬间安静的可怕。众人纷纷看向池温凉,等着她开口。
池温凉丝毫不畏,将碧落叫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