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衡空在自己不长的职业生涯中算是见多识广,他曾在东北边境的老林里和野兽战斗,也曾奔走在巴黎迷宫般的下水道中杀敌;曾在南美洲的小巷里和毒贩的私兵赌上性命搏杀,也到过日本的古老道场和合气道的宗师决斗。
生死关头经历了太多,对神鬼之说也就逐渐不放在心上,虽不能说是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中,总也算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可长年累月巩固的坚定世界观在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内就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刚刚亲历的仪式……怎么看都是超自然力量吧?
他原本在海上钓鱼钓得好好的,一眨眼的功夫就被“召唤”到了这密室里,这移动的过程压根没法解释啊。而这条自然而然就出现的新左臂更是离谱,一般人去医院拔个牙好歹还打个麻醉嘞,一眨眼功夫胳膊变触手了这谁信啊?
“邪门到家了。”楚衡空咂嘴,然后用力抖了抖亚历克斯的长袍。
脑子琢磨事儿的时候他手里也没闲着,不出三分钟的功夫密室里所有狂信徒都被他搜了个遍。这次搜刮让他得到了几只手表、看不出产地的烟草、几颗透明珠子和一个紫色的挂坠。最后一件战利品是亚历克斯的随身物,楚衡空很确信这位大巫师的身手不足以使他躲过触手的横扫,但在捏住这挂坠之后,他就如未卜先知一般以前做出了规避行动。
恰巧也在那时,这项链发出了淡淡的光芒。
楚衡空随手将挂坠缠在右手腕上,希望这玩意能发挥点作用。密室中还能用的东西这就搜刮完了,他不怎么意外地发现所有东西都很陌生。烟草的味道像发霉的香蕉,透明珠子里封着旋转的水流,手表上的“数字”看着像漂亮的鬼画符。
周围没有报纸没有书籍,可用的情报着实不多。眼下尚未调查的唯一线索,就是大巫师举办仪式时用的那本大书。
与屋内散乱的种种不同,这书看上去精致而考究。精装的大书足有半本字典厚,硬底封面上外覆柔顺若丝的淡白色织物,其正中以银丝绣出一只独眼。那眼睛的构图简洁但活灵活现,一眼看去会有种被它回望着的错觉。
楚衡空快速翻阅银眼大书,发觉所有书页都空无一字,皱巴巴的纸张散发出一股子霉味,好似曾在海水里泡了三五年。唯一的字迹藏在大书的扉页,一整段话因受潮而模糊不清,只能勉强辨认出几个严重变形的单词:
“知识……智慧……眼……触……
神秘……沉动界……”
最下面的单词被特意标粗显示,鲜红色的大字看着很有诱惑力:“召唤”!
楚衡空啪得一声合上大书,将其塞进大衣里,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密室。他的表情不怎么好看,哪怕再是神经粗大的人见到这阵势也不由得多想。
这完全就是什么不知名邪神的信物吧!一帮二愣子刚刚还一副“你毁了召唤仪式”的表情,这召唤仪式真成功了怕不是什么几十米高的触手巨怪当场下凡大快朵颐,神明大人第一个吃的就是你们这些蠢货啊!
而更让楚衡空心情糟糕的是,他毫不费力地读出了这些从未见过的文字,阅读之流畅简直犹如母语。他决定等有空再细细琢磨这事,毕竟比起新增的阅读能力还有更要紧的任务:弄清自己现在何处,此地是否还是地球。
密室之外是一条径直向上的长阶,环境幽暗无灯照亮,听不见其他人活动的声音。楚衡空的手机没有信号,卫星定位用不了,就得靠环境判断方位。他尝试缩短触手,用右手撑着墙壁步步前行。手中与鞋下湿腻的触感让他意识到地面墙壁上全是水珠,密闭空间中泛着阴冷,湿气浓得像是能渗入皮肤让骨头生锈。
楚衡空微笑起来,他在这陌生环境中寻回了熟悉感。祖国回南天的南方地区就是这副模样,密室内无窗门外台阶直通向上,说明自己多半在地下室中。再想想那泛着海腥味的书册,以及狂热的邪神信徒……
破败的村落,泛腥气的海风,迷信的当地居民,此处多半是沿海地区的小村落。以前出任务时这种破地方他少说砸了两位数,当下心中底气更是足了三分。几个呼吸后他来到了长阶尽头,这门却不是竖着的,而是如天窗般开在顶上。楚衡空没被这点异状吓倒,他一把推开门扉,向地下室外探出头去。
凄厉的风声呼啸而来,风势大得简直能吹飞树木。楚衡空刚一个旱地拔葱从通道中跃起,还未来得及看清周围就如条咸鱼般趴伏在地。一道寒光正带着肃杀之气斩来,撕裂他头顶上方的空气。
寒光来无影去无踪,它的速度极快,好似被风吹来那般缥缈无痕。紧接着相似的风声接连作响,一道又一道寒光滑来。楚衡空下意识觉得不对,他眯起眼睛定睛看去,适应光线后周围的环境逐渐清晰,真实令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那根本就不是什么光,那是一把把锈迹斑斑的兵器!大斧、长刀、坚枪、利剑……数不清的刀兵在狂风中呼啸而过,在密室出口的上空化作死亡的洪流。而狂风也不是真正的风,是海啸般汹涌的潮流,数以千吨的海水裹挟着刀兵自空中奔流而过,那潮流与楚衡空的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