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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授课 (第1/1页)

嗤啦!嗤啦!

厨房里,杜金花站在灶边,一手擦着额头的汗,一手挥舞着锅铲。

她眼皮发沉,忙碌到现在已经很疲乏,但是不能歇息。宝丫儿刚回来,那边不要她,把她赶出来,她心里一定难受。她是宝丫儿的娘,她得让闺女好受些。

绫罗绸缎,仆婢成群,杜金花自认这辈子也给不了闺女。但一碗炒豆子,她给得起。

一粒粒黄豆在铁锅里翻滚,渐渐变色,散发出熟香气。

东屋。

陈大郎躺在床上,枕着一条胳膊,老实的脸上有一丝笑意:“宝丫儿回来了,也不赖。”

家里多个人,就多张嘴吃饭,本来是个压力。但谁让宝丫儿是他亲妹子呢?只要她别骄纵,作得人受不了,陈大郎就不觉得有什么。

现在看着,宝丫儿并不是骄纵的大小姐脾气,还会教孩子们识字,真是意外之喜。

“兰兰,上床歇息了。”他看一眼扫地的兰兰,说道。

兰兰看了一眼拿着抹布擦桌子的娘亲,摇摇头,低下头继续扫地。

陈大郎喊不动她,也就算了。虽然宝丫儿说,让兰兰歇息一会儿,但识字么,又是头一天,不打紧。

“不知道金来有多少天分。”陈大郎收回视线,枕着两只手,望着屋起已经变得遥远的曾经生活。

随着她的讲述,金来和兰兰都听得呆住,眼神充满向往。在小小的脑瓜子里,想象着假山,弯弯曲曲的游廊,月牙形的湖泊,在家里就能划船采莲蓬,好多好看的衣服,好多好吃的东西……

讲到一半,陈宝音忽然住了嘴,瞪眼喝问:“就知道听!‘陈’字怎么写,记住了吗?”

金来立即傻眼。

兰兰也呆住了,张开小嘴。

“快记!”陈宝音不留情面,“什么时候会写了,我什么时候讲下面。”

金来立刻蹲下去,捡起姑姑刚才丢地上的树枝,划拉学习“陈”字的写法。

树枝太长,划拉不方便,他咔吧折断,自己拿一截,另一截递给兰兰。

兰兰接过,也蹲下去,划拉起来。她早就不记得之前的心事,满脑子都是姑姑讲的大人物们的神仙生活,小小的胸膛中,心潮澎湃。

陈宝音微微笑起来。

“宝丫儿,朝廷真有这么多姓陈的?”不知何时,陈二郎围过来了,很是激动,脸皮都红了。

“有。”陈宝音一本正经。

就算没有,算上致仕的、前朝的、已经作古的历史人物,难道还不够?

陈二郎更激动了,口中喃喃,一会儿嘿嘿笑起来。陈宝音都不用猜,就知道他嘿嘿什么。

“我家宝丫儿懂得真多!”同样围过来的杜金花,骄傲得不行。

陈宝音讲“陈大人们”时,家里的其他人都围过来听了。多新鲜啊!是他们一辈子也见识不到的事,爱听极了。

“不算什么。”陈宝音轻轻笑道。

这算什么呢?不过是讲讲曾经邻里邻居的闲话。谁家还没有过邻居呢?

送走大夫,顾亭远带上钱袋,出门抓药。

“花这个冤枉钱做什么?”顾舒容在身后絮叨,“我哪有什么病?最多就是累着了,歇一歇也就是了。快别去了,浪费银钱。”

“给姐姐花钱,不叫冤枉钱。”顾亭远道。如果有机会重来,他便是卖田卖产,也要治好姐姐。

说完,他转过身躯,往外走去。

顾舒容怔怔,看着弟弟单薄的背影,只觉好似一转眼的工夫,他长大了。

文弱的身量,仿佛也成了小山一般,沉稳挺拔,彰显出可靠。不禁笑了笑,目光涌动欣慰。

顾亭远走出家门。

循着记忆,往药堂方向走去。街边人来人往,贩夫走卒,男子女子,老者小童,每个人的面目都很清晰,渐渐的顾亭远停下脚步。

他怔怔环视四周,小贩高声叫卖,客人讨价还价,包子炊饼馄饨飘出的香气……心跳如擂鼓,他一步都走不动了,口干舌燥,此刻只有一个念头――做梦,会如此真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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