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高大的身形直挺挺地杵着, 像是被施了定身术。
江荇之奇怪地问,“你怎么了?”
咕咚,钟酩喉头上下一动。他心底慌得一批, 面上却稳如老狗,生怕被江荇之看出什么破绽。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感受到前方传来的目光逐渐带上了怀疑, 钟酩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迈出一步, “没什么,刚刚突然心悸了一下。”
“是吗?”江荇之半信半疑。但想起上次在通天殿中自己没由来的心悸,还是关心了一句,“你现在感觉如何?”
钟酩说,“现在没事了。”
“那就好,”江荇之放心了,转头往结界走去, “那我们上路吧。”
上路?钟酩指尖一颤, 内心在此刻变得无比敏感:这话听着多不吉利。
他抬步跟上,感觉迈出去的每一步都好似有千钧之重。两人的身影在几步之间跨过了石碑,就要没入结界。
虚化的碑灵在空中绕过几圈, 饶有兴趣地目送着两道背影离去,发出一阵清脆的“桀桀桀桀”……
呼,结界之门重新关上。
江荇之和钟酩踏入结界, 脚下是狭窄的河岸, 两步开外则是白茫茫一片的夜渡川。
静幽幽的水面上起了薄雾, 远处的情景笼在浓郁的雾气当中看不清楚。河面上远远近近漂浮着萤蓝色的火簇,清晰地倒映在河水中, 竟是一团团魂魄。
渡川映魂, 果然名不虚传。
江荇之抬手往河岸边放了一叶扁舟, 单薄狭窄的一片,却是千金难求的地阶法器。
他率先踏上小舟,“柏慕,快来。”
喊了一声无人回应,转头却见男人紧靠在结界处,远离了水边,神色似凝重而不安。
江荇之皱了皱眉,“你别是,晕船?”
钟酩一口气卡在嗓子眼儿,薄唇翕动间模糊地应了一声,“没有……你转过去吧,我这就上船。”
他的态度透着十足的诡异,江荇之狐疑地扫了他两眼,还是转了回去。
他倒要看看柏慕在搞什么鬼。
刚转过头,背后倏地贴上一道温热的身体。不等他反应过来,眼前忽然一黑,两只手掌覆住了他的双目,甚至用上了屏蔽神识的结界。
与此同时,脚下的扁舟飞一般地划破了水面!
江荇之:???
他一把拽住面前的手腕,“柏慕,你在做什么!?”
背后紧贴的胸口传来“噗通、噗通”剧烈的心跳声,那双手掌还死死捂住了他的双眼。发丝被疾驰的风带得向后飞起,江荇之试图掰开那双手,“柏慕!”
这人,这人实在是奇怪!!!
钟酩两只胳膊几乎把江荇之圈在了怀里,他心跳又急又凶,心头却毫无绮念,只有无尽的后怕,还有识海深处一声高过一声的:“救救我!救救我!”
“灯灯,别抠我手。”他开口稳住前面这人的情绪,灵力却催动着脚下的小舟疯了般冲出夜渡川。
“那你捂我眼睛干什么?”江荇之犀利,“是在和我玩‘猜猜我是谁’的游戏?”
钟酩哪敢玩这个游戏,被猜出来可是要掉一层皮。
他温声细语,“不是,不是……我有难言之隐,还不能告诉你。”
“什么难言之隐?”
“都难言了,你叫我怎么说?”
“……”江荇之直觉他肯定有重大的秘密瞒着自己,先前的猜疑又重回心头,随着眼前捂紧的双手越发浓重。
他直言,“柏慕,你不想叫我看见你的神魂,是不是?”
指尖轻微地一颤。
贴着眼皮,清晰地传递给了江荇之。
身体的反应约等于默认,钟酩稳了稳心神,“也不是不能让你看。但神魂这么私.密的部分……我只给我未来的道侣看。”
钟酩心跳渐渐缓下来,低头道,“你若愿意做我道侣,我现在就松手给你看。”
江荇之,“……”
神他妈“神魂这么私.密的部分”!按这说法,柏慕给自己驱寒疗伤的时候是在糟蹋自己的清白吗?
耳边的声音还在问,“你愿意吗?”
愿意个鬼!
江荇之明知道这人肯定有事瞒着自己,但又没有直接的证据——毕竟从一开始这人就神神秘秘的。万一是自己想错了,柏慕的秘密和那个人毫无关系,他总不能真的和人结为道侣。
“你少来。”江荇之想也没想就拒绝了,抠在人手腕上的力道松了松,是放弃追究的信号。
贴在他背后的心跳便稳了下来。
钟酩大难不死,垂眸看了眼面前莹白的耳尖,心头微动,圈着江荇之加速朝夜渡川尽头飞速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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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疯狂的灵力催动下,冲出夜渡川不过几息。
出了夜渡川,才发现整条河流都是从魔界的天上淌过,夜渡川的尽头似瀑布自高空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