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荇之许过愿睁开眼,眼前的花火还没有燃尽。
他抬眼看向对面的钟酩,钟酩也正看着他,一双眼比夜色还要深沉,仿佛能洞穿他的想法。
……差点忘了,这人会读心。
江荇之有种后知后觉的燥意,他放下手中的烟花棒,恰此时烟火也已燃尽,只残留了一点硫磺味在指尖。
隔岸的风拂过来,带着微微的凉意降低了江荇之脸上的热度。
他又瞥了钟酩一眼,“看我做什么?”
钟酩朝他弯弯唇,“灯灯这么好看,我为什么不能多看两眼。”
呸,巧言令色。
江荇之不回他,转而问道,“你怎么不许个愿?”
“我不用。”
“为什么?”江荇之把他的原话还回去,“来都来了。”
钟酩说,“许了和没许都一样。”
江荇之的愿望就是他的愿望——想和人结为道侣,再把那日从江荇之嘴里挖掘出来的小心思全都付诸行动。
他说这话时就看着江荇之,眼底的柔色不加掩饰。
江荇之愣了一下,紧接着心底一个咯噔:该不会因为是许愿和自己……知道自己不能回应他,所以说许了和没许一样。
他脑子里正转成一团,想着怎么处理眼下的情形,对面的男人便从他手中抽出烟花棒往回收篓里一丢,“那边好像人很多,我们去看看?”
话题陡然一转,江荇之思绪被打断,“哪里?”随即他顺着钟酩的视线看向河对岸。
隔着隔岸的某处场地前果然是人潮涌动,还有不少人结伴往那头走去。
他来了兴趣,“那就去看看。”
钟酩欣然,“好。”
…
过了桥跟着游人往前走了一截,锣鼓声更加清晰地穿破嘈杂的人声。
转过一道弯儿,一处高大的阁楼映入眼中。
四周天色昏暗,阁楼的飞檐下悬了一排红灯笼,灯笼口垂下的璎珞全是一条条金黄的麦穗儿。
乌泱泱一群人聚在阁楼前的空地上,阁楼三楼站了好几个人,拿着铜锣的,手捧金纸花的,中间的中年男人手持一簇麦穗扎成的花球,场面一派喜庆。
江荇之混在人群中,“好像民间选亲的时候抛绣球。”
钟酩跟在他身后,灵力罩护在四周,替他隔开拥挤喧闹的人群,“估计就是从抛绣球演化而来的,图个吉利。”
周围的人都盯着那花球,眼底跃跃欲试,面上喜气洋洋。
江荇之随口问旁边的姑娘,“若是接到了花球会怎样?”
那姑娘转头看见江荇之的脸,乌麻麻的天色也掩不住后者俊秀的面容。她晃了下神,直到江荇之又叫了一声,“姑娘?”
她回过神,面上微红,“那花球叫做‘圆岁’,意为岁岁圆满。自戌时起、子时终,每半个时辰抛一次,接到的人能得赐福,由上面两位吉官撒上金纸花图个吉利。”
“原来如此,多谢。”江荇之应完转头同钟酩道,“整点马上就到了,难怪这么多人过来,我们也抢一次。”
钟酩依他,“好。反正来都来了,是不是?”
江荇之羞赧,“那可不是?”
钟酩就看着他,没忍住笑了笑。
旁边那姑娘偷偷瞄过去,她刚刚被蓝衣青年惊艳了一瞬,没想到青年身旁的玄衣男人也是相当俊美。这会儿青年背对着她看不见神色,但她能看到玄衣男人目光柔和,一副相当宠人的模样。
她不禁揪起自己的袖口:喔!这该死的爱情,好令人心悸!
那视线轻易就被察觉,钟酩抬眼看去,正对上小姑娘火热的目光。
他皱了皱眉,第一反应是又有人喜欢他的灯灯,紧接着便看小姑娘眼含祝福,还伸手在他们两人之间比了个心。
钟酩,“……”
钟酩一下就笑了。江荇之正和他说着话,冷不丁看他笑开,“你在干嘛?”
说完顺着对方的视线往回一看,就看到那小姑娘。
江荇之一阵惊奇:柏慕居然对着一个小姑娘笑了,还笑得如此真心实意!那可是柏慕,看万物如看地里白菜的柏慕!
他刷地转回头,细细盯过去,“你被夺舍了?”
钟酩收回目光,低头看向他,“你别多想,我是看她在看你。”
什么多想,这话说得跟自己介意似的。江荇之摆正面色,“我只是觉得不像你,没别的意思。”
钟酩同他笑,“喔,那就是我怕你多想。”
江荇之话头一哽。他搜刮了半天措辞勉强憋出一句,“你才多想。”
回他的是一声轻笑。
江荇之,“……”他算是发现了,人不要脸果然天下无敌!
两人说话间,那姑娘已经自觉溜去了别的地方:她还是,还是不要打扰小情侣搞暧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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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话题刚结束,头顶一声锣鸣就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